小南夜读老家的大水缸人民资讯

「本文来源:江南晚报」

每一个周日晚上|小南与你说晚安

文|徐森宝

原文刊载于.07.16江南晚报人文周刊

小时候,家在农村,家里厨房的大灶台旁有一口圆形大水缸;那口大水缸高约1米,缸口圆直径约1.2米;水缸上宽下窄“肚子大”,那口大水缸盛满要五担水,可供一家人五天吃、喝、洗的用水。

那时候吃的井水,担水要到离家米左右生产队场的大水井。5岁那年,父亲让我随他一起担水。父亲肩挑水桶,我手拿空吊桶跟随。到井边父亲边用吊桶吊水,边让我数吊桶数,一担水6吊桶,数到6桶父亲就担水返回家。回家后路上父亲问我,一担水6吊桶,2担、3担呢?开始我掰着手指怎么数也数不清,一次、二次、三次,慢慢地我数清了。识字不多的父亲,就用这最简单的方法教我算术。

我6岁那年,家里的水缸不知怎么出现了裂缝且稍有渗漏。那时候经常有走村串巷叫喊的修锅、焗缸手艺人。有一天,母亲见有修锅焗缸的师傅来村上叫喊,便请师傅上门补水缸。师傅先让母亲把水缸里的水勺净,然后师傅把水缸一点一点旋转到门外的空地上,拿起一个像陀螺一样的工具,在水缸裂缝处两边各打6个眼,随后将6颗门钉(像订书钉)牢牢钉住。再在裂缝、门钉旁抹上“腻子”,用小锤轻轻敲打得与缸体严丝合缝。晾了约15分钟,师傅又一点一点把大缸旋转到屋内的灶台旁,师傅对我母亲说,缸刚刚补好,不能受力太重,先盛放2担水,等过几天再盛满。

大水缸,亦是我和姐姐经常会嬉闹的“玩具”,我爱把头伏在缸沿对着缸里一会儿学狗叫、猫叫;一会儿捏着鼻子学羊叫、牛叫的胡乱嬉戏。姐姐常会对着水缸照影子、扮鬼脸,啊啊啊啦啦啦地乱吼;有时我和姐姐会对着水缸互相“谩骂”,边骂边听水缸那嗡嗡的回响。骂到双方均没词了,就用水缸里的水打水仗,你泼我,我泼你,泼到双方身上都湿淋淋才罢手。想起妈妈回家见了要挨揍,姐姐会拉起我一起到屋外晒太阳,直到把衣服晒干。

夏天傍晚,母亲会在水缸里飘一个大盆,将吃不完的菜放在盆里,第二天吃一点都不变质;母亲还会把洗干净的西瓜放在水缸里,让凉气进入西瓜,白天放进水缸,晚上纳凉时吃,真凉爽。

我上小学四年级时的一个傍晚,邻居家突然失火。父亲听到喊叫,立即拿起铅桶在大水缸里舀起水奔向邻居家灭火;两边邻居瞬间各自拿起盛水器皿到我家大水缸盛水灭火。大火被扑灭了,原来是邻居阿婆在烧晚饭时,灶膛柴火火星突然溅出,燃着了灶膛外柴火。事后邻居特意包了馄饨上门致谢。父亲说:“乡亲邻居,谁见了都会出手相助;再说这亦是大水缸的功劳……”蹲在厨房角落不起眼的大水缸,那一刻,在我心中突然变得有点神奇。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家家户户通上自来水,大水缸退出了历史舞台。可父亲舍不得扔,把大水缸安置在门口的一棵大树旁,水缸里放半缸水,养起了金鱼。时间久了,缸底、缸边长起了青苔,缸里的水清澈见底,父亲说:“缸里水成活水了,以后不用添、换水。”大水缸成了景点,经常有大人带孩子来看这神奇的大水缸里的金鱼。

岁月如歌,三年前老家拆迁,那口大水缸没法带走,只得忍痛割爱,让一位远房亲戚运去他乡。老家大水缸,我常在梦里见到它……

责编:小南

校对:王欣

编审: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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