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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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在幼儿园里巡班。走到前楼下面，不知道被什么牵引着，撑着伞往前面的园子去。雨下得挺大，整个园子里的土都喝饱了水，地上这里那里有一些浅浅的积水。走到前面水泥地旁边，看到一个面积比较大的水坑，停下来观察水的走向。忽然，雨声变得密集起来，水面上顿时变得热闹起来，雨点急促地摔下来，一个又一个圆泡泡拥在一起，一个破了，另外几个又出现了，不知道是雨滴打破了泡泡，还是泡泡撑大了，自己破碎的。原先比较平静的水面现在就像煮沸的开水锅一般，到处都是水汽。我站住了，停了很久，盯着这些泡泡，想要看清它们的变化，脑子里却出现了小时候在奶奶家看雨的画面。奶奶家住在一条沿河的小巷里。从河边的大路走进不到一米宽的小巷，经过一户人家门前略微宽阔的平地，路面就渐渐向上抬高，大约有三四十公分的高度。高处就是奶奶家的屋子了。路北侧是三间简陋的青砖屋，路南是红砖砌的两间小屋，一间是厨房，一间是房间。两边的屋子门对着门，之间大约有两米多宽，铺着几块砖头，其他地面都是泥土和着类似蛤蜊壳儿的材质，不知道是不是河滩多年沉积下来的，或者是平时吃文蛤剩下的壳儿修补路面留下的。再往东，又是稍微开阔的空间，像是一个开放式的院子。北侧是公共厕所，东侧是人家的红砖房，南侧是一个青砖的高大的房屋。红砖房旁边有一棵高高的树，春天会开紫色的大花朵。从树旁边再往东，就又是窄窄的巷子了，巷子地面上铺着大大小小不那么规整的砖头，巷子中间还有一棵树长着，每次从那里经过，几乎都要侧着身子。夏天，雨是经常下的。下雨的时候，我和妹妹们谁都出不了门，因为奶奶说“地上滑的啊！砖头上有青苔啊！”于是，我们就在堂屋里坐着，非常无聊。啊，那是一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的时代，仅有的14寸电视机，也是到了上了初中才有，并且在下雨的时候，信号常常不好，又担心打雷，下雨天肯定是不开的。再小一点的时候，屋子里下雨时总是昏暗至极，奶奶和姑妈会在屋子里做鞋底、织毛衣，或者聊聊家常。爷爷呢，就在红砖房的小房间里听收音机，摆弄他桌子上的那些小玩意儿。我最常做的，就是看雨。搬一把小椅子，坐在木门边，隔着门槛，看外面的雨。雨水从东边的院子流过来，经过奶奶家门前的时候，就会汇聚起来，加快速度，从砖石间流过。在门槛外面，有一块光滑的青石，水不会流到石头上，而是从石头旁边绕过，然后打个旋儿，再顺着路往西流。地上的贝壳被水冲得更白更亮了，水流虽然不深，但天上落下来的雨水仍然会在里面激起水滴，留下一个一个的泡泡。我便盯着那些泡泡看：究竟是哪一滴水与哪一个泡泡关联？泡泡顺着水流过来，看着到了青石板附近了，却忽然没了。它哪儿去了？为什么每一个泡泡都会到达这里，又都会消失？泡泡的变化非常快，我总是看不清，便把眼睛瞪得更大，想要捕捉某个瞬间，发现某个秘密。或者呢，一片叶子顺着水流过来了，它一会儿在一颗小石子旁边搁浅了，一会儿颤动着又转过身来，一会儿颠簸着又被冲走了。有时候又会想，这雨水是从哪里落下来的呢？天上都是灰蒙蒙一片，那一定是乌云了。乌云从多高的地方变成可以落下来的雨滴的呢？便抬头往天上看，想要看到最高的地方去。于是，在门槛旁边一坐就能坐半天。直到奶奶说：“不要靠在门上啊，当心衣裳弄湿了。”便把椅子移开一点，站起来到旁边看看。最激动的时候，是二伯到屋外去换水桶。在屋檐的下面，挂着一根劈开的粗毛竹。屋面上的雨水会顺着檐头流下来，通过毛竹一直往西流。毛竹最西端，水向下倾泻，流进下面放着的水桶里。水桶是铁皮的，一会儿，水满了，二伯就会跑出去拎水。他似乎不怕雨，也不打伞，只是弓着背，缩着头，从屋子里冲出去，拎起水桶，在奶奶的指挥下，倒进高高的、神秘的大缸里。然后，再冲出去，把水桶放好。只听得“丁零当啷”清脆的声音，一阵过后，就是咕哩咕噜，再过一会儿，又该去拎水了。于是，二伯一会儿跑出去，一会儿跑进来，在我身边卷起一阵风。在等待水满的时候，二伯就坐在东边房间里，嘴里咕咕念叨着什么，跟屋外的水声交杂成一片。我就在屋子里看二伯的动静，奶奶喊他了，我就跑进东房帮着喊；二伯拎着水进来了，我就跑到大水缸旁边看他怎么做，他倒好水了，我又往门边跑。屋子中间有一张八仙桌，大水缸在屋子西北角，奶奶又常常在桌子西南侧坐着，那里离窗户近，能看清书上的字。二伯拎着水桶可走的空间很小，而我在他前前后后着实是添乱。二伯只是说：“让点啊，不要碰到啊！”也没别的言语。于是我就更得劲儿地跑前跑后了。一天的雨下下来，水缸里的水也差不多满了，我也跟着有成就感，虽然没出什么力。其实我是很想出去的。最想看到的，就是水顺着西边的一点斜坡向下流的样子。只有一次，因为撑伞出去，在外面看了一会儿，想起书里面说的“小溪”这个词，就是这样跳跃着，在石间向下流的呢！但这样的机会实在太少，便只能羡慕雨中跑来跑去的二伯了。只有在无聊的时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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