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济南知青讲述插队往事他说曾经伤害了一位

“智多星“是杨文成读初中的时候同学们给他起的雅号，同学们之所以给他起了这样一个雅号，主要是因为杨文成点子多，爱帮别人出主意。其实，杨文成不光是鬼点子多，他确实也很聪明，老师讲课他看三国，但每次考试他都能考第一名。杨文成也承认自己比别人聪明，可惜的是他在鲁西下乡插队时却办了一件错事，伤害了一位善良的农村姑娘。

事情的经过，还要从杨文成下乡插队说起。

那是年的8月份，在那个最炎热的夏季，高中毕业的杨文成和十几名同学一起来到了鲁西的革命老区莘县，他们十三名济南知青被分派在董家庄公社小王庄大队第五生产小队插队落户，大家临时住在了大队部的两间空房子里，五队的王洪奎队长安排他媳妇和他侄女王桂香临时帮着知青们做饭。

小王庄大队地处马颊河沿岸，那里的耕地肥沃，地势平坦，人均耕地面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当时乡亲们的生活水平也算不错，在麦收和秋收的农忙时节，乡亲们都能吃上白面馍馍。

杨文成他们来到小王庄大队的第一顿午饭很简单，一锅绿豆汤，半盆炖茄子，主食是玉米面窝头，王桂香还从她家端来一碗咸菜，拿来几根新摘的黄瓜。那顿午饭，杨文成他们吃的是汗流浃背，因为那天太热了。

吃完午饭，王桂香把浸泡在水桶里的黄瓜洗干净，把黄瓜都掰成两段，每人一段。王桂香看杨文成拿着一把能折叠的纸扇子在扇风乘凉，她就把自己的那把大蒲扇递给杨文成说：“这把蒲扇给你吧，你的扇子太小，不如这样的蒲扇风大。”因为那把蒲扇，王桂香给杨文成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鲁西地区的三伏天不光是白天热，到了夜间也很热，知青们住的那两间土坯房子窗户很小，再加上房子低矮，屋里是又闷又热，到了半夜，大家还无法入睡。屋里除了闷热，还有蚊子，知青们来到小王庄的第一个夜晚，真的是吃尽了苦头。

第二天一早，王队长的媳妇和王桂香来给知青们做饭，她俩看知青们还在熟睡，知道知青们晚上肯定是没睡好，她俩就蹑手蹑脚没敢出动静，也没拉风箱，点燃玉米秸秆做好了早饭，等知青起来吃早饭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吃饭的时候，王桂香发现杨文成的右眼肿成了一条缝，脸上还有几个红肿的痘痘，她就问杨文成：“你的眼皮咋肿得这么厉害？”“蚊子咬的，我是过敏体质。”杨文成苦笑着说。

王队长的媳妇听杨文成说是过敏体质，怕蚊子叮咬，她就笑着说：“桂香，吃完饭你领他去公社供销社买点蚊帐布（一种白纱布，当地老乡都用那种纱布做蚊帐用），我给他做顶蚊帐，在咱们农村，没有蚊帐可不行，等过一阵子，蚊子会更多。”

吃过早饭，杨文成和几名知青（有的知青在家带来了蚊帐）跟着王桂香一起去了公社供销社。小王庄大队离公社供销社不远，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大家说着笑着，很快就来到了公社供销社。没有蚊帐的两名知青都买了蚊帐布，还买了芭蕉扇和万金油。杨文成自己买完东西，又给王桂香买了一把芭蕉扇和一小盒万金油，大家到公社革委会大院转了一圈，就回家了。

那次一起去公社供销社，杨文成知道了王桂香的年龄，杨桂香和杨文成同岁，小学三年级文化。别看王桂香是个农村姑娘，可她长得漂亮，也开朗大方，一点都不扭捏，大家对她的印象都很好。

半个月后，杨文成他们学会了做饭，王队长的媳妇和王桂香就不帮知青们做饭了。因为王桂香家离知青们居住的地方很近，每天吃过晚饭，她就来找知青们聊天，听知青们讲省城的故事，王桂香还让知青们教她唱歌，教她学习文化知识。渐渐地，王桂香成了知青们的好朋友，大家都叫她桂香姐，年龄比她大的知青，也叫她桂香姐。王桂香每次来找知青们玩，都会从家里的菜园子摘几根黄瓜，她发现杨文成最愿意生吃黄瓜。

那年秋天，杨文成他们和社员们一起在马颊河畔的玉米地掰玉米棒子，中午收工的时候，王桂香看杨文成的的确良衬衫都湿透了，也弄脏了，就让他脱下来，她拿到河边帮杨文成把衬衫洗得干干净净。就是因为王桂香帮杨文成洗衣服，队里的几位大嫂开始传闲话了，说王桂香喜欢上了省城来的知青，不光帮人家做饭，还帮人家洗衣服。

起初，对于这样的传言，杨文成并没有往心里，他就当乡亲们和他开玩笑了。可到了后来，有人当着他和王桂香的面说：“你俩可真般配，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看着王桂香绯红的脸色，杨文成也觉得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了。

第二年初冬，地里没什么要紧的农活了，王队长就带领社员们到河边挖土积肥，知青们也和社员们一样，把河滩上干涸的淤泥挑到指定的地方，掺上麦糠堆积起来，中间弄成凹坑再灌满水。这一天下来，知青们都感到很累，大家都说挑土积肥比秋收劳动还累。可当时队里每天还是给知青们记五分工（女知青）和八分工（男知青），杨文成觉得不合理，他就提出了测量土方按劳动量记工分，王队长和社员们都表示同意。一天下来，知青们挑的土方比社员挑得还多。从那以后，知青们和社员们每天的工分都一样了，知青们都夸杨文成不愧是“智多星“，他的点子就是多。

一直到了12月份，河水结冰了，河滩上的淤泥也冻住了，实在不能再挑土积肥了，王队长就宣布让大家回家歇着，队里有什么农活再通知大家。那一个月的积肥劳动，大家实实在在是累坏了，杨文成说，他在小王庄插队落户的那几年，感觉最累的农活就是挖河泥积肥。

就在结束积肥的那天傍晚，杨文成看河湾那边的冰面上有几个小孩在滑冰，他就跑过去，也跑上了冰面，杨文成家就住在大明湖附近，他从小就喜欢滑冰。万万没想到，当时的冰面还不厚，杨文成忽略了这事，他跑上冰面滑出不远，只听脚下咔嚓一声，冰面突然塌陷，杨文成掉进了齐腰深的河水里。

费了挺大劲，杨文成才按住王桂香递过来的扁担爬上冰面，看着瑟瑟发抖的杨文成，王桂香对杨文成说：“你快往回跑，我帮你把挑子（土筐和扁担）送到大队部去。”

杨文成一个人往村里跑去，王桂香挑着两副担子，和社员们一起往村里走。王队长还警告其他知青，不要到冰面上滑冰，免得出现意外。

回到队部，王桂香放下杨文成的扁担和土筐，她就匆匆跑回了家。大约半个小时的功夫，王桂香端着一大碗姜糖水来到大队部，让杨文成喝完姜糖水，就让他盖上被子捂汗，王桂香说，只要捂出汗来，就不会感冒。那天，王桂香把杨文成的湿衣服抱回家，她和她母亲架起火烤到半夜，才把杨文成的棉衣烤干。

有了那次经历，杨文成发自内心感激王桂香，也慢慢喜欢上了淳朴善良的王桂香。那年回济南过春节，杨文成给王桂香的父亲从济南带回两瓶白酒和二斤点心。

一晃就到了年春天，那年春天，杨文成被招工到公社供销社工作，他成了一名售货员，一个月能开三十块钱的工资，再也不用顶风冒雨下地干农活了。杨文成的这个招工名额，是王桂香求她二叔（王队长）到大队书记家争取来的，这事杨文成并不知道，王桂香没告诉他。

杨文成离开小王庄以后，王桂香经常到公社供销社看望杨文成，有时她母亲摊了煎饼，王桂香也要给杨文成送一些过去。当时杨文成对王桂香的印象很好，他有时还自掏腰包给王桂香买一些牙膏雪花膏和糖果，让王桂香带回家，他觉得人家给自己送好吃的，就应该礼尚往来，何况自己还发自内心喜欢人家。

那年秋天，也就是中秋节的前一天，王桂香又到供销社来看杨文成，她给杨文成送来了几个石榴和一些红枣，还给杨文成纳了两双鞋垫。临离开的时候，王桂香红着脸问杨文成：“咱俩的事，你跟你父母说过了吗？再过个年，我就二十二岁了。”

春节回济南探亲的时候，杨文成把他和王桂香恋爱的事情告诉了他父母，他父母都不同意他找农场姑娘结婚，因为杨文成当时已经转成了非农户口。

那次从济南回来，杨文成可真为难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跟王桂香说这事，毕竟小王庄的乡亲们差不多都知道他俩恋爱的事情了，他怕乡亲们骂他不厚道。想来想去，他还真想不出好办法。就在杨文成不知如何是好时，王桂香又来供销社看他了。

那天临分别时，杨文成低着头对王桂香说：“你以后不要再来供销社找我了，我们供销社清点货物时发现丢了东西，大家都说就你经常来供销社，其他人没来过。”那天，王桂香哭着离开了供销社。

第二天，王队长来找杨文成，他非常生气地说：“文成，我侄女可是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你要是嫌她是农村姑娘就明说，咋能用这样的方式伤害一个善良的孩子？”那天，杨文成是第一次见到王队长生那么大的气，他给王队长拿了两瓶酒，一向节俭的王队长竟然把那两瓶酒摔在了地上。王队长走了挺远，又回过头来说：“文成，你真不该那样对桂香，要不是桂香求我，你能到供销社工作吗？”

听了王队长的话，杨文成才突然明白过来，怪不得一起下乡插队的张芳说他一定是给大队书记送了厚礼，她说她给大队书记送烟酒，大队书记说啥也不收，大队书记说这个招工名额只能给杨文成。

没多久，杨文成听到了王桂香订婚的消息，王桂香和邻村的一名小学民办老师订婚了。那一刻，杨文成的心像针扎一样疼痛。

年7月份，杨文成参加了高考，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山东经济学院。那年秋天，杨文成离开了莘县，回到济南上了大学。离开那天，杨文成给王桂香写了一封道歉信，那封信写满了三张信纸，信封里还装了三十块钱。那封信是他们供销社的主任张朝民帮他送给王桂香的，据张朝民主任说，王桂香接过那封信的时候，泪流满面，哽咽不止。

自那以后，杨文成再也没和王桂香联系过，他再也没去过小王庄，更没再见过王桂香，可他一直都在想念着王桂香。

最近一段时间，可能是年龄的原因，也可能是赋闲在家无所事事的原因，杨文成总喜欢回忆以前的事情，每当想到王桂香，每当想起当年以那样的方式和王桂香分手，他心里就很愧疚很难受。杨文成也很想去看看自己曾经插队落户的第二故乡，也很想去看看王桂香，可他一直鼓不起这个勇气，他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王桂香，没有勇气去面对第二故乡的乡亲们。王桂香当年送给他的那两双鞋垫，他至今还保留着，每当看到那两双鞋垫，杨文成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比愧疚比悔恨还难受。

在这里，杨文成想通过这个网络平台，真诚地向王桂香说一声对不起，他不奢求王桂香能够原谅自己，只求自己的心里能够安生一些。王桂香，你生活得好吗？杨文成向你道歉了，你还怨恨杨文成吗？你还记得杨文成吗？

作者：草根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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