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华龙门记忆水井那些事儿

龙门记忆：

水井那些事儿

龙门印象系列之四十三

孙华

一

水，生命中必不可少。井，集聚地下水，为人们的生活与生产提供服务。水井对于人的重要性，从“背井离乡”这一语词便可体会。

故乡龙门地处江南，虽说不是水乡，日常生活倒也并不缺水。较为丰沛的降雨，自南而北穿村而过的小溪滩，从东向西紧贴村子北缘的大溪滩，使得域内的地下水位较高，因此，龙门的水井大多不深，自井口至井中水面，至多也就三四米。

二

与其它地方相仿，龙门的水井多为圆形，“八角井”之类的称呼，来自井口小围栏的形状。为防地面污水流入井内，无围栏的水井，井口处稍带向外的坡度。

除了室内的水井大多配有盖子，室外公共水井是不带盖子的，按现代城市生活的标准说，这是巨大的安全隐患。不过，我自小从没听说过，村中的水井淹死了人。所以想，安全防范，关键在于人自身。

三

村外田间地头的水井，口径比村中的要大上许多。它们为灌溉田地而修筑。

早时的水井灌溉工具，叫做拗棚，即以毛竹或树木搭成塔形的架子，架子顶端横了一根竹木，竹木的一头绑上石块等重物，另一头绑上水桶。这应该是最简单实用的“杠杆”。

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拗棚，在洪亩山。那里有我们生产队的粮田，这些田属于山垄田，许多时候会断水。于是，叔叔伯伯们就在田边的那口大井上搭起拗棚，在井旁不远处的那个山塘中架起水车。干旱严重时，还常听大人们带了无奈地笑言：日里三百桶，夜里归原洞。

后来有了电力抽水机，这种人力取水灌溉用具也就退出了人们的视线。不过，用抽水机有时也很累人，就是水管全空时需事先灌入一定量的水，此时便仍需用到人力。

四

年唐山大地震后，有一段时间，大家都人心慌慌的。许多乡亲甚至用晒谷敞簟在道地里搭起了“帐篷”，晚上歇在里面。

那时，露天电影常放映关于地震的科教短片，让大家知晓了一些地震征兆知识，比如鸡鸭迟迟不愿回笼、井水突涨或变色。于是，有人常在汲水或空闲时细看井内有无异常。我们弄堂里的一帮小孩，就常常跑去鹭鸶园或桥横头的水井边，探头查看井水有无异变。

那时有部电影《地道战》，我们百看不厌。影片中，有的地道的出入口就在井壁上。看到这一镜头，有时就会想：我们村里的那些井，哪些可以挖地道？

五

家中生活用水的汲水工具，是一双水桶，一根井钩，一支扁担。水桶有大有小，木制，由箍桶匠制作，现已很少用到看到。井钩一般长约三四米，视井深而定，杆身是不粗的竹段，粗端以长约二十公分的木头嵌入做成倒勾状。挑水用的扁担不同于其它扁担，两端绑了绳索与钩子，让挑水人省力不少。

汲水挑水是我少年时代的家务劳动之一。我家的饮用水来自鹭鸶园的那口井，路程不远，也就百来米。只是，挑水时要途径窄窄的小石桥，雨雪或冰冻天气时须小心慢行。某次，我挑着水桶担走在前，小弟背了井钩跟在后。小弟到桥西端时，井钩梢头撞到了邻舍的墙壁，反弹力立即让他掉落小溪滩中。万幸的是，他仅擦破点皮。读高中时住校，每星期仅星期六回家住上一宿。于是，每次周日返校前，挑满水缸便成了我必修的“功课”，无需父母吩咐。

六

故乡的水井，也给小时的我们带来了不少乐趣。读小学、初中时，夏季常带一只瓶颈上缚了细棉线的小口玻璃瓶，课间跑到学校边上的水井中吊水喝。这主要不是为了解渴，而是听灌水时的“咕嘟”声，比赛谁的瓶子更快灌满水。

暑期参加“双抢”劳动或与小伙伴玩得汗流浃背时，便会就近到田间或村边的水井洗澡。至今还记得第一次的“跳井”，这口大井在大溪对岸的纸槽边。最开始当然不敢跳，一位比我大二三岁的伙伴先下到井内，手脚并用“吸”在井壁上，鼓励道：跳下来，我会救你！我眼睛一闭跳将下去，于是便学会了跳水。

热天，家中若有西瓜、蜜瓜之类，用水桶挑来半担井水，将瓜果放入，浸若干时间后再开吃，又凉又甜，可让我们回味好半天。

七

家乡的井水有一特点，就是泡茶时会在杯中水面上漂起一层茶色的“皮”，这“皮”还会黏上茶杯壁，让人觉着脏。读大学时，还曾为此问过老师、借阅过图书。或许是因为文科生的缘故，也或许因为自己不求甚解，最终还是不甚了了，只知道它与水质有关，不影响健康。这“皮”，我们称作“茶鲎（音）”。

初入大学时，曾非常不习惯喝学校食堂提供的白开水，因为有一股浓浓的漂白粉的气味。于是，每每端起茶杯，便记起家乡的井水的味道。

八

小学课本上曾有一篇描写红军为根据地群众挖井的的课文，其目的很明确，就是让我们明白一个道理：吃水不忘挖井人。

这句话所包含的道理，与“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相同，现在又叫感恩之心。虽说由于年开始的自来水的使用，龙门的水井现已基本闲置甚至废弃消失，可尚存的历史长短不同、包含了不同故事的许多水井，都凝聚了先人的心血与期望，这是绝不能被忘却的。

有时想，故乡有着成规模的明清古建筑群，许多厅堂现已辟为旅游景点、文保对象，那么，为数不少的古井是否也能包含进去？

作者/来源：心陪伴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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