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红薯窖,你下去过吗

说起红薯窖，相信北方的60、70、80后都不会陌生。八十年代分田到户，按田地上交粮食。在那粮食产量低下年代，交完粮剩下难以维持一家人的吃饱饭，只能依靠杂粮。红薯就成了每家每户必种的农作物。红薯——既是能让人填饱肚子的食粮，也是人们为了增加收入喂猪的好饲料，而红薯藤又是喂牛的干草。所以，在当时红薯是被视为宝贵的。但在北方，屋檐上的旧雪未化完，新雪又覆盖的寒冷冬天，红薯的储存是个问题。勤劳又有智慧的人们想到了储存的好办法——挖地窖。在院子外，在没有机械的年代。全靠父辈们用铁锹、镢头，一锹锹、一撅头一撅头，刨一阵、挖一阵，硬生生将坚硬的土地，挖出底部直径大约三米、洞口直径大约两米、深约五六米不等、肚大口小的地窖来。挖出的土被装进篮子，用麻绳系着，一篮篮徒手拉上来，倒在一边，等十天半月的挖好，土堆足有小山丘高。种红薯也是件繁琐的活三月份，选好的种薯埋进事先挖好填满沙土张着塑料棚的池子里育苗，等苗长到半尺左右。小麦也收割完毕，将平整的土地用锄头拢成一条条半尺多高的田埂，再将红薯苗移栽进拢好的田埂上。大人们用水桶从河里一担担挑水将每一棵移栽的红薯苗喂饱水，让它们在新环境生根发芽。等红薯藤长到一丈来长，再将它们一棵棵翻一遍，换个方向生长(那时小，道理我不懂，但都这样做的）直到霜降前，红薯成熟，撑的田埂凸起、裂开一道道口子。收红薯又开心又累的活就着孩子们放忙假。大人将红薯藤割断，孩子们笑着闹着扯着红薯藤拉到一边。大人抡起撅头，将田埂刨开，露出一个个大大小小、黄心的、白心的红薯。孩子们把红薯上沾的泥块抹去，捡进篮子里。等篮子装满，两个孩子抬着倒进架子车上用麻秆编织成的围栏里。直到车子装满，帮着大人们把车子拉回家去。所幸的是，居住在平原，没有高高低低的上坡、下坡，大路是平坦的，田地都比较近，不用套牛、套马的拉车。只是红薯没有沙土地和山坡上的红薯那么好吃。山坡上的红薯，像煮熟的栗子一样粉、甘甜。平原黄土地的红薯，红心的放在灶中烧熟，软糯香甜、人人爱吃，但是产量低。白心的产量高，却没有味道，还有筋子。所以，总是红心的人吃，白心的喂猪吃。第一次下窖要点灯试安全性红薯拉到家里是要下窖的。一来量多，没地方放，二来红薯在冬天容易被冻坏。第一次下窖前，先在篮子里放一盏点亮的煤油灯，用绳子系着轻轻放进窖里，如果煤油灯在窖里依然亮着。就代表窖里有氧气、是安全的，人就可以进去。如果煤油灯下去一会就灭了，则不能下去，需把盖子掀开，等过个一两天再试。红薯窖也存在一定的危险上学时也听老师讲过一个真实的事：老师村里一户邻居家下窖时忘记了点灯试，结果下去一会儿就晕在里面了。可把人们吓坏了，当时老师也在场，他一边让人往窖里倒水，一边将绳子系在自己身上，把另一根绳子打了个死结带着，让人将深吸一口气的他放进去。窖足有五米多深，等人们将他缓慢地放进去后，他的一口气也憋不住了，不由得呼吸起来，但就被人掐着脖子一样，呼吸不畅，他强忍着将打着死结的绳子胡乱地套在已经倒地的邻居身上，赶忙示意上面的人拉他上去。人们七手八脚慌忙将他拉上去，又赶快拉另一根绳子套住的邻居。等老师呼吸顺畅过来，邻居也被拉上来了，却差一点被他谋杀了。原来慌乱中他将绳子刚好套在邻居脖子上，要不是人们足够快，邻居就算没缺氧死，也被吊死了。万幸邻居缓过来了。红薯下窖是件繁重的活在父亲健康时，我顶多是时不时被母亲将绳子套在双臂下吊进窖里，捡一两篮红薯吊上来吃。红薯下窖都是父亲带他徒弟们做的。父亲病后，不能再干活带徒弟了，也就……这些活不得不由我做。母亲将我吊进窖底，弟弟妹妹在上面帮忙把红薯捡进篮子，母亲用绳子系着篮子，一吊到窖底，我在窖底接住篮子，把红薯倒在底边上，一圈都倒满了，就将红薯整齐地码成一排，层层码起，围成一道围墙。中间只留直径一米左右的空地，供我立脚。一亩多地的红薯就这样被母亲一篮篮地徒手吊进窖中，要忙好几天，母亲的手臂也要疼上一段时间。等吃的时候，再将我用绳子套在腋下送进窖中。神奇的是，在寒冷的冬天，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到处冰天雪地、寒冷刺骨。红薯窖中却温暖如春，一点也不冷，完全不用担心红薯在窖里会冻伤。红薯窖也真的是人们智慧的结晶！到了年后，有了大型收割机，喂牛的也逐渐少了、出门打工的人多了，家家户户的粮食都够吃、也吃不完了。红薯成了偶尔换口味的食物，平原的红薯本就不好吃，又总有山坡地的人开着拖拉机拉着红薯串村换粮食，人们用小麦、玉米……来换山坡上的红薯，一次换几十斤，足够吃一段日子。人们落的清闲，干脆也不种了，红薯窖也就失去了作用，被人们封起来了。所以，95后的人恐怕对红薯窖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了？但是，却是60、70、80后亲身经历过的，也是如今难忘的回忆。而在以后，可能也就是个传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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