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植于大地的安欣

《大地》杨遥著

（“年中宣部重点跟踪作品”“中国作协重点扶持作品”“中共云南省省委宣传部文艺精品图书”。云南人民出版社年11月出版。）

年，中国大地在轰轰烈烈地开展决战决胜脱贫攻坚，引发了以此为主题的一大批文学作品。《大地》就是其中一朵耀眼的鲜花，但这类主题出版要做好特别难，因为大部分人不喜欢这类作品：一来是觉得主题出版大都枯燥，二来是觉得讲的事情和自己关系不大，再就是这类题材的作品大都是些空洞的理论和口号，没有什么新意，更难打动人心、引发共鸣。

以文学的方式呈现脱贫攻坚主战场的长篇小说《大地》近日在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小说独辟蹊径，把社会化的主题以通过塑造主人公的方式、将当下农村生活和人文精神集中在“孤城”这一特定场景下真实地展示出来。这为我们的主题出版题材的写作，提供了一个新的、有益的尝试。作家杨遥将自己下乡挂职每天驻村的亲身经历融入故事里，通过生活的细节和场景的描述把每个干部都当作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来写，全书没有一句扶贫政策的宣传语，而巧妙地抓住读者心理，用大量贴近生活的描述给了小说强大的生命力，让刻画的人物和主题真实不造作，引发强烈的共鸣。

《大地》的主人公——安欣，是一位年轻母亲，三十出头，来自省文化馆，性格散淡；艺术系毕业的美女，热爱吟诗临帖；儿女双全，嫁得一个条件不错的好老公，完全是现在标准的“人生赢家”；她几乎没有什么基层工作经验，还是一个处于社会资源边缘化的人。在扶贫初衷敷衍、扶贫观念淡泊的工作环境中，她阴差阳错成了“第一书记”，但她偏偏赶上了国家着力抓扶贫的时代使命，各种机缘巧合让她不得不接受这一时代的考验。大众眼里的柔弱女子如何开展扶贫工作成了读者最揪心的事，故事也紧扣这一悬念缓缓展开，把一个努力诚意扶贫的女干部刻画得感动人心。

安欣来到的孤城是一个贫困到让人无法想象的村落，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甚至会觉得这就是为了小说效果虚构的。但对于经历过的人，孤城仿佛就是贫困地区的一个缩影，所有的一切都和女主人感同身受。在小说中，主人公安欣到任后接触到的第一个大问题是人畜饮水问题。孤城的饮用水是来自一个大池子，是个挖了土用水泥垒起来的一个大水坑，用来收集雨水和雪水，沉淀后供人们生产生活所需。“一走近一股刺鼻的腥味儿臭味儿扑鼻而来，水面不仅混浊，而且上面还漂浮着些羊粪和草棍、树叶子。”安欣看见大池子“想着自己在村子里喝的水就是从这里弄的，胃里一阵不舒服，不想再多看一眼，而且喉咙里痒痒的，像有小虫子在爬。”安欣在孤城只能尽量憋着不喝水，更严重的是因为水不干净，容易让这里的人传播“布病”，因为“布病”村里的人无力干活，没有劳动能力脱贫就不可能实现，“孤城太需要一口井了，没有井，啥也干不成”，所以安欣使尽浑身解数也要解决孤城的吃水问题。《大地》里像这样的场景有很多，比如：睡觉的时候半夜被老鼠的声音吵醒，听着它们肆无忌惮地在屋里跑来跑去，擂墙壁、捣床、出声大喝都不管用，那里的人舍不得用电，平日天黑基本就睡；像楚知木家一样孩子没衣服穿只能躺在床上躲被子里的孩子很平常；很多小孩没吃过零食，安欣带去的罐头更是连见都没见过……故事将孤城里的生活镜头活生生的铺在我们面前，王金宝、刘蛆宝、毛虎、楚知木、磊磊……家长里短、鸡毛蒜皮，所描述之处都是人之常情，把孤城的难，生动的展现在我们眼前。

跟所有贫困村一样，这里偏僻偏远，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几乎没有什么经济项目；观念落后，对生活几乎没有什么信心……面对这样的情况，假设我们是一名扶贫干部，该怎么做？一边读，一边想。结合安欣的扶贫经验，不难发现，现在还有一些地方的扶贫方式大多是给贫困户送去猪仔、鸡仔、农作物种子等传统方式，很多没养多久就死了，甚至是被贫困户杀了吃了，扶贫效果甚微。为贫困户修建的住宅区被当地人形象地称为“懒人村”，这些人根本不想劳动，更有甚者利用每次上面检查驻村干部工作的机会，威胁驻村干部给他们送米送油……长篇小说《大地》通过主人公安欣的亲身经历为我们讲述了扶贫工作最重要的是激发内生动力，幸福是奋斗出来的，对于贫困地区来说，外力帮扶固然重要，但是如果自身不努力、不奋斗，即使外力帮扶再大也是枉然。安欣给我们的经验、启示很多。安欣在意村里人的每一件小事，陪村里最不起眼的光棍过生日，给楚知木找家人、找户口，给楚知木这样做东西村里人都不敢吃的人成立食品项目，给刘蛆宝改名字等等，就是这些活生生的细节给人心注入了最强大的力量，给了他们从未感受过的尊重，让他们找回自尊，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等等这些，安欣最开始从村里每一件小事做起，起初一次次用鞋盒给村民运鸡蛋卖，给村民分发旧衣物，深入了解后根据实际情况开始展览布艺品、卖辣椒乳酱，安欣扔掉了平日“清高”的身段，不断地与同学朋友相聚，说一些“违心”的话，为的是通过各种关系和渠道，争取扶贫项目和资金！

孤身来驻村，住的地方居然还是高低床，夜里老鼠吵得根本睡不着；村干部王金贵拿着学校和女老师宿舍的一大串钥匙可以随意打开大门，连在水桶里洗个澡都担惊受怕;村里没人配合自己的工作，开个会过了约定时间三小时一个人都没来；村干部只把自己当摆设，甚至还为了自身的小利益，处处阻挠自己开展工作……种种不如意都让刚就任的安欣崩溃难忍，哭着给领导打电话准备离开。对家庭、儿女的关心少了，丈夫也对自己偶尔爆发的不理解和抱怨。为村里贫困户过生日，却忽略了女儿的生日；刚驻村回家子女抱着不撒手生怕妈妈离开，自己内心无比酸憷；周末无法回家陪家人，在村里给光棍过生日，导致丈夫儿女误解和生气；等等。《大地》为我们呈现的是一个鲜活、真实的安欣。读完掩卷沉思：如果我们是安欣，我们能做到吗？我们又会怎么做？作家杨遥将安欣植根于“大地”之上，让安欣活到了广大村民的心里，安欣返城时村民自发相送的场景令我大恸：挥毫为村民写对联的安欣；为修水池不惜与上级领导据理力争的安欣；不断往返于大凉山

与中原大地，为楚知木的户口奔忙的安欣；看着丈夫忧怨的目光自觉愧疚的安欣；看着儿女嬉戏玩耍满心幸福的安欣……这就是《大地》给我们的灵魂和生命所注入的强大能量！大地既是母亲又是希望，因为有千千万万个安欣！感谢《大地》，让我们从安欣身上看到了使命和力量，看到了“孤城”的巨变，也仿佛看到了中国无数个贫困小村庄美好的明天。读完《大地》，会发现我们离安欣很近很近，又离安欣很远很远。

（通讯员陈亚光明日报全媒体记者张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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