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帝王作家二月河

早，惊闻二月河先生在北京逝世。遂想起七年前，当时其受邀前来学校讲座，作为校学生记者的自己有幸全程参与其中，并可以面对面提问，得到先生的解疑答惑。这对尔后自己再去不止一面翻阅与观看康熙、雍正王朝故事，有了不一样的重新思考与理解。对自己看待世界、认知自己，也都有了不小的影响。我说，人的经验，除了社会阅历经验，阅读经验也该是一个人人生经验的重要组成部分。。从这角度来说，二月河先生以及其作品，对我个人的塑造是有过帮助的，也是从这个角度来说，二月河先生以及其作品是有影响力的。何况我只是这影响之下，不知分母何其大的之一。旧文新发，来源个人博客，原名《二月河来聊我之思考》。以此对有过几面之缘的二月河先生，最后一句，一路好走。

对于二月河，从前不太了解，就是听别人说电视剧《康熙王朝》的编剧（即《康熙大帝》作者），才稍有认识，我不想虚假的吹自己看了他多少书，对其如何如何地了解，因为二月河坦诚、实在，我也如此。对其不了解，不能说我不看书，也不能证明他没名，只是我看的书还不够多，仍需多看、多览天下为我所用的好书！

说实话，作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著名历史小说家的二月河给我的感觉不似有些文人般的高傲，有的是实在与坦诚，用一个词形容就是作家中的大老粗，大老粗中的作家，但这粗不是狭义上的粗，而是给人以亲近、实在、尊敬之厚重感！以下是我对其23、24日两天在聊大的一场座谈会与一场学术报告之感受。

23日下午，从六百余公里外的南阳驱车六七小时至我校，有雷打不动午睡习惯的他一到就欣然与我校部分师生进行座谈，座谈伊始，他以其被学校“突然袭击”一词幽默地道出座谈会的突然，赢得师生热烈掌声，虽说座谈有些突然，但他仍欣然接受。

在李喆校长等表示热烈欢迎后，征求二月河以何种形式展开交流，一个“随便”道出其为人和蔼，不拘小节，不摆谱的一面，这个“随便”一词全没有随随便便之意，有的只是注重务实，不究形式的坦诚。

依二月河之意，座谈以师生向其提问的形式开展，以便其能具体回答。在回答文学院张厚刚博士对于网络文学对现代文学的冲击、现代文学在网络文学泛滥成灾的今天走向问题时，二月河表示这是中国当代文学家们普遍担心的问题，他认为当今文学所面临的困惑和诱惑都是前所未有的，政治家、文学家们需要静下心来共同探讨。他还指出，现代文学的发展存在浮躁喧哗的弊病，许多写手急于成名，不想吃苦，经不住金钱和权力的诱惑，导致当代文学尤其是网络文学经不起时间的历练，越发浅显粗俗。这对于我们这些浮躁，坐不住图书馆，看不进书地大中小学生而言，亦有教益。对于网络创作缺乏一定程序，剥夺作家的论文权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在随后第二天的学术报告回答类似问题时，他谦虚地说，网络是代表先进生产力的，是要积极看待的，这是他对广大学生的鼓励，对年青一代作家的激励，对文学发展的期盼，难能可贵！在24日回答聊城电视台记者提出的同样的问题时，二月河先生仍谦虚地说，对当下网络文学这种代表最先进生产力、创造力的新文学，不应该藐视，要用积极、宽容、扶植的态度，但是他们也需要老师，也承担着来自理论界、文学界的责任。

“誓死不学二月河”这句话，我记住了，他说这话主要不是说别人怎么看他，怎么说他不好，而是说明大家怕吃苦，怕像二月河那样吃苦，怕吃二月河那样的苦。古有悬梁，有刺骨，今有二月河“烟炙腕”，为不让自己睡着影响创造，他用烟头烫自己的手腕，以这样近乎自残的方式来书写篇章，来诠释一个作家的精彩！夏天炎热，为驱蚊，他将两腿伸进水桶，继续创作，艰辛的历程，铸就了他不朽的篇章，长久的耐力，融化为他闪耀的光辉。与他相比，拥有宽敞明亮，空调冷饮优越感的我们，是不是该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更努力一点呢？也许正如二月河所言，他那时，没有电视机，没有电脑，没有party，没有许许多多的娱乐休闲设施，看书就是最大的享受，所以不看书又能干什么呢？而如今，什么都有了，但什么又都没有了，出的成绩越来越少，只是安于享受，这就是人，人就是这么犯贱。话说的虽不好听，但真诚，是实话，也体现其敢说实话，说真话，直率的一面。这样的话语，当头一棒，醍醐灌顶，远比那些大话、假话、空话、空话、废话来的好，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有人说二月河是个“书痴”，这不假。从文革时期，他就躲在被窝里拿手电筒偷看“红宝书”，看三国，看红楼，在关于读书创作问题上，他也有自己独特的看法与见解。“读书多了，自己就要当老师了”、“写文章就是要发表水平”、“写书不能光想自己，因为书是写给别人看的”等等看法都是那样的实在，虽不似字字珠玑，但句句良言！积累，积累到一定程度就有创作灵感，还是强调读书的积累。此外，他还强调，读书得会读，要沉进去后还得跳出来，不可死读书，不能看书看呆了。他还说，看书也是讲究缘分的，譬如他看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一书，读有5遍，仍不是太了解，他说，这不能做证明托尔斯泰的书写的不好，也不能证明自己不会读书，只是源于缘分，这话我同意，毕竟不是所有的书我们都会看得很明白，很清醒。“处处留心皆学问”，“好书胜过好的大学”，这是二月河经常挂在嘴边的来那个句话，也是他的经验之谈。所以我们是否也该多多走进图书馆，耐下心来，找几本有缘分的书，真真正正的多读下去、读进去、再跳出来，多增长些知识呢？我想这个问题值得深思……

在谈及其创作中历史与现实的暗合是自然的体现还是刻意的表现时，“诚实”二字是二月河说的最初表态，“忠实历史，忠实艺术，讲究两者真实”是其对创作的忠诚，他创作注重回归，回归十分重要，也很有必要，很有意义。他说历史会让人看到当今的影子，会让读者寻找到自己的影子，这样才会有读者，他还顺便说了一下对其书地评价，他坦诚地说自己不好评价，确实是这样，你想啊，说好，不谦虚，说不好，不厚道（因为毕竟写的不错，说不好不诚实，于己于读者都是欺骗，所以有时做人很难啊）。当然，对于其作品评价，他说了，可以批评，欢迎批评，这更体现其胸襟之阔大，展现了一个虚怀若谷的二月河。但他说了自己对判断书好坏的看法：书有无读者？有无将来的读者？他在询问，他在以此判断其书好坏，事实证明，他广大的读者，无论年长的亦或是年幼的，都已不争的事实证明他的书是有读者的，是有忠实老读者的同时还有不断的新读者涌现，他的书是好书！在座谈中，他还饶有兴致地谈了自己对于盗版书籍的看法。他说，盗版对国家不利，对出版商不利，对读者不利，但对于一种人有利，那就是穷人！记得他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在书店看着一个读者捧着自己的书看了看又不舍地放回去了，只是由于买不起或是舍不得买，他说，他的书一套最便宜地要几百元，对于一些穷人而言，确实太贵，穷人想看书，有什么错？穷人穷有什么罪？看书不是他们的错，穷不是他们的罪，他们不比任何人低贱，不比任何人矮半分，所以穷人就只能买盗版的书。他还谈到一个趣事，一出版商盗版他的书实在不好意思了，走到他家说，二月河老师，盗版您的书，我都不好意思了，要不我给您点钱吧？二月河老师见状，赶紧要出版商走，不要他的钱，并说，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今天就当你没来，这事没有过，你要盗版继续盗。值得一提的是，二月河还将其部分书稿费捐给社会，并建议以简化书税等使更多读者买得起书、看得起书，想想看，这是多么大的胸襟啊，不为稿费，但求读者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书，这着实体现其人格的魅力与朴实的无华，对于他这种没有“社会责任感”的做法不正是人情的展现，不正是真正的心怀天下的务实？他还说，作者不能像葛朗台那样吝啬，因为自己的书还是要让别人看的，不能只是为了稿费，为了出名而写书，而出书，自己的书没读者，只有自己看，只重于稿费的人配不上一个作家。他掏心窝子的话，他不拘小节顾大义的言语，让我们对于作家又有了一个真真正正的了解与认识。

座谈会上，二月河先生有问必答，对一些问题非常坦诚、真诚，不藏、不掖、不回避，整场座谈会，二月河丰富的历史知识，对历史认识的独到见解对在座师生认识中国文学走向、现状，尤其是对于二月河创作动因、创作追求及文学理解有很重要的意义。

24日上午9点题为“历史与艺术之双重整合”的学术报告，偌大的图书馆报告厅真真正正的是人头攒动，座无虚席的此外还插桌加座，当然，还有不少是站票。说这些，不是假话，是真话，大实话，实在话，有如二月河本人一样！报告的前奏添加了一项议程——敦聘二月河为荣誉教授。

“中国自古以来认为人有五种意识，眼、耳、鼻、舌、身，现在又有第六观感、潜意识，今天我来聊大用第八种意识来解释，我与聊大前世有因。”报告伊始，二月河先生就向在座师生表达了自己来聊大讲学的喜悦心情。一个“阿赖耶识”、宝黛前缘的神奇道出自己与聊大的缘分，并表示今后作为聊大荣誉教授将于学校学生多交流，师生新关系表示欣慰。他的幽默、粗率、率真顿然赢得阵阵掌声。

随后，二月河从与金庸先生在深圳的一次对话谈起，以金庸小说为参照，阐述了自己写作的理念。他指出，金庸以汪洋恣肆的笔，捍卫一种“侠之大者”的精神，书中对具体生活和宏大背景不做交代；自己与金庸不同，自己的写作是一种历史真实和社会生活真实的艺术再现。他还谈到自己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金庸为“天才”，称王朔为“鬼才”，在记者追问其对自己的看法时，谦虚的他说自己算得上是个“人才”，一个算得上，既谦虚又不是过于千寻而显得做作，坦诚、率直的一面展现得淋漓而尽致。再次值得一提的是，前不久来我校为学生做题为“成才成人成家成功”报告的“军中儒将”田永清将军与二月河也有交往，田永清谈及自己对二月河成名的原因用了四个气来形容，即二月河公式：名气=才气+运气+力气。从中，我们不难对自己名气的认识、对今后自己前方道路的走向有所体会，有所感悟，有所深思……

紧接着，二月河先生结合自己的“帝王三部曲”，他自己更喜欢以“落霞三部曲”来称”具体阐述了历史与文化之双重整合的理念。他解释了自己更钟情于“落下三部曲”名称的原因，他说，《康熙大帝》、《雍正王朝》、《乾隆皇帝》三部曲之所以称之为“落霞”，是因为虽然晚霞灿烂、无与伦比、好看迷人，但同时也表征着黑暗就要到来。康熙、雍正、乾隆时期是中国封建社会最后的辉煌，也是封建社会“回光返照”的体现，这一时期的文化多层次、多棱角、灿烂辉煌，同时有很多的问题，潜藏着落后的因子。金庸先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他的作品《鹿鼎记》深得读者的喜欢，康熙皇帝是作品中的重要人物，但此康熙不是彼康熙，前者仅仅借用了某些历史的片段，艺术的虚构了康熙皇帝某方面的生活，但《康熙大帝》中则以康熙时期重大历史事件为线索，全景式描绘了开康乾盛世之先的康熙大帝在政治、经济、文化以及个人修养等各方面的卓越作为，《康熙大帝》是以真实的历史为蓝本，在细枝末节上进行了艺术的虚构，基本还原了康熙时期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在历史小说创作过程中，重大历史现象、事件不能有一丝虚构，但具体的人物的一颦一笑、个人形象则是由作者本人决定的。

二月河还兴致勃勃地谈到自己的一位读者，上厕所都拿着他的书，他说这是对作家最大的恩赐，连上厕所都舍不得放下书，说明书引人看下去。我想要是其他作家可能会生气，但二月河却很高兴，这也是其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也是比别人更受读者喜欢的地方，也是其比别人更优秀、更成功的地方！此外，他还说，对于他，获奖很多，但对两个奖项最感兴趣，一个是香港一中学评的最受欢迎的大陆作家，先生当选！一个是美国一个协会选的最受读者喜欢的华人作家，先生当选！这说明什么，说明先生的作品深受大家喜欢，先生的人格魅力深受大家喜爱尊敬。先生对于当今一些所谓奖项的评定，表示了一定的质疑，他半开玩笑说，如今的评委，所谓的评委，不知怎么选的，在一宾馆里，几个人，睡好了，喝足了，一擦嘴角油迹，说，咱给谁个奖吧？幽默的话语中，是先生的隐忧，是先生的深思，亦值得我们深思……

二月河先生指出，作品风格的不同源于创作理念的不同。理念是文学创作的灵魂，没有理念不能修史，没有理念无法创作，作品中必然有作者的历史认知。“以阶级斗争为纲”年代的文艺作品中，人物的“脸谱化”现象十分严重，这种认知把个人属性与社会背景相混淆，是一种错误的认知。二月河提出三方面评价历史人物的理念：一在历史长河中对国家统一、民族团结有过贡献或破坏，二在发展当时生产力、调整生产关系、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过程中有过贡献或破坏，三是在当时科学教育技术文化文明发展过程中有过贡献或破坏。他说，历史人物不是把他的作为举动写清楚了就行了，如果那样的话，直接去读《康熙起居注》就得了，没有必要再进行《康熙大帝》的创作，创作必须把原先的东西艺术升华，去粗存精，加工制作。作者在写作时有自己的历史认知和创作理念，对一个历史人物，仅仅有一个好与坏的简单判断是不够的，而是要把他放到到具体琐碎的历史的、社会的现实中，进行艺术的加工和提炼，通过他折射出整个历史的真实。

报告最后，二月河先生还与现场同学进行互动，就同学们提出的“历史小说的真实与艺术如何处理”、“如何看待不给历史事件定性，单纯讲述历史事件的做法？”、“如何看待网络文学？”等给出自己的答案。当然，在回答我提出，结合其最喜欢的话是孙中山的“要立志做大事，不要立志做大官”以及他座右铭之一的“务外非君子，守中是丈夫”（还有一句是：“拿起笔来老子第一，放下笔来夹着尾巴做人”），就其对当下大学生考公务员热及官迷现象严重征求其看法建议，他没有提出正面的回答，但送给同学们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三个“天下”，并告诫同学们要努力、看得开、放得下，要有积极健康向上的思维。

报告前后，二月河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秤”有一斤十三两、十六两、十两之别，特别是就中国封建凡是都与文化结合，而不管是否方便生活，但就一斤十六两到中国的一退六二五，以及两数联系到天上的星数，特别是十三两到十六两，添了福、禄、寿三星，克扣一两折寿，二两折财，三两折福。此外，陈胜、朱元璋、李自成、崇祯等历史人物的顺手拈来，展现了先生历史知识功底之深，见识之广，在座学生深深折服。

以前不了解先生，如今二月河先生莅临我校指导，被先生的学识、见识所折服，所以在23日座谈会前买了先生一套《雍正皇帝》，很荣幸在24日地学术报告会上问了一个问题还有机会让先生签名，这是对我的鼓励、激励。今后，当多读书，以提升自我学识，增强自我本领……

二月河先生来聊两天，感慨颇丰，就以上简单叙敞一下我之感想。但要总的给其一个印象，有很多词儿，诸如：谦虚、幽默、和蔼、可亲、粗率、率真、博学等一系列的词儿都可以加以褒奖形容，但非得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实在！！！（虬炜年5月24日晚于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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