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里的老麻雀写下这锅铲头好声音陈

《锅铲头》

读诵∣陈小川●作者∣杨杰

年的乡下，小孩子最流行的是剃锅铲头。剃头师傅到了东家院子里，苦楝树落了一地细碎的米粒花。剃头师傅将一块油乎乎的布往小孩脖子上一勒，手里捏一把剪子，摆开骑马势，摁住小孩脑袋，咔嚓咔嚓几下，一绺一绺的头发就落下来。一会儿工夫，原来象鸡窝乱蓬蓬的脑袋，在剃头匠的手面下，刨成了一把锅铲，只留下脑门芯顶上一小撮，耳朵周边凉飕飕的，仿佛弄堂有风。偏生这个时候剃头师傅他指霑凉水，从脖颈上倒摸上来。也许是有剪落的头发落进了后颈，小孩子缩着脖子不肯让他继续。

师傅拿出一把发出黯淡银光的剃刀，在一块油抹布上来回荡涤几下，银光便闪烁起来。我一直奇怪剃头师傅为什么不在石头上磨他的剃刀，却去拣一块脏兮兮的抹布磨他吃饭的家伙，也不明白为什么不拿温水来抹在后颈上，改用凉水。后来我才知道剃刀的刃口比菜刀娇嫩，石头上是磨锋刃不出来的，也容易弄出缺口来。凉水相对于温水，让小孩清醒，不至于理发的时候睡过去。

印象中二哥常年剃着锅铲头，提一口木箱子，每天早早出门去为别人理发，到了天黑才回，那年他十三岁，小学刚毕业。他常常带给我好吃的，一把枣子、几粒硬糖。

学剃头其实有蛮苦的。那年节似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徒弟要做满三年才可以出师。“徒弟徒弟，三年的奴隶”。带徒弟是图徒弟气力做些杂活，好腾出师傅来挣队里的工分。所以学剃头的多为不上十六岁的年轻小孩。

师傅的家在三田一洞的一座小山上，独门独户。五月的山间小道上山花欲燃，我二哥赶上十里的山路到师傅家里，他人还没有一扁担高，挑两只晃晃荡荡的大铁桶下山去担水。崎岖的山道上，他穿一双黄胶鞋，裤管巴不住小腿肚，来去一趟两三里，石子硌脚，回到家里我奶奶将针在火塘里烧红了，待针黑下来，再一针一针为他挑破水泡。挑破了水泡的地方辣辣的，躺在了竹床上，二哥还在哎哟哎哟喊疼。

寒冬腊月，树上挂了狗牙一般白森森的冰凌，二哥棉耳朵棉裤，腰间捆一根草绳，每天的每天起早摸黑往师傅那里赶，为的是讨师傅手里的绝活。乡下师傅教徒弟教一手留一手，他们深知客户总共也就在方圆几里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师傅的手艺好，剃头时神定气闲，不管是光头，还是锅铲头，都不卑不亢、一气呵成。剪、推、剃、修、洗，一路下来有条不紊。决不因身尊华服而慌了手脚，也不贫躯癞子而糊弄大意。剃须之前，先用热毛巾敷面，待须孔张开，胡刷蘸上皂沫在脸上匀匀净净抹过，右手悬腕执刀，拇指按住刀面，食指、中指勾住刀柄，无名指、小指顶住刀把，在油抹布上倒顺两下，左手抚脸撑拨皮肤，剃刀便在客人脸上细细扫荡，就连眼皮上的细细绒毛也不放过。

传承老一辈的手艺，除一般的剪修之技外，剃、掏、捏之功是不可少的。掏耳朵是一件水磨功夫。掏耳筒里挖勺、绞刀、镊子、耳绒这四样各有各用，找一亮爽之所，左手轻捻耳廓，先用挖勺将耳屎挖出，再用绞刀在耳洞里转上一圈，用镊子将剩余耳屎夹出，最后用耳绒轻轻转动，掸去细屑。顾客彼时眯眼如抽大烟、过后神清气爽。掏耳、剃头、修须，客人已是如饮醇酒满面红光，再经摩顶、捏肩、拉臂、捶背，整个上半身骨骼放松个遍。最后一着是敲顶，左手掌掌背搁在客人天灵盖上，右手握空拳在掌背上轻轻一敲，只听“嗒”的一声脆响，再看那顾客真真是荣光焕发，仿佛刚洗完澡出来。

师傅的箱子里梳子、篦子、剪发剪、削发剪、推子、剃刀一应俱全，置齐全部家伙是在出师那天。那天我翻过八斗坡、穿过黄麻冲，远远看见二哥提着木箱子，从油榨岭上大呼小叫地冲下来，他已经出脱成一个青皮后生了，还剃着一个锅铲头，跟去学艺时一模一样，没一扁担高。

诵读者简介

陈小川，从小爱音乐。唱歌，拉琴，之后爱好朗诵，主持。先后湖南，四川参加唱歌，二胡比赛。均获奖但名次不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总之热爱生活，更热爱声活。

作者简介

杨杰，湖南岳阳人，湖南红网十大优秀网民，独立新闻人，网络用名，洞庭湖里的老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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