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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失的乡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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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中国文化报

李小明

小桥流水,农舍炊烟,鸡犬相闻,田园阡陌……是画家眼里的世外桃源,是诗人的远方、旅人的乡愁。时代在进步,乡村在变化,落后的生产生活方式被逐渐淘汰。一些耳熟能详的乡音,也成了人们的记忆。

在家乡屋后的竹林,有一种叫浪春雀的鸟,“浪浪”的叫声,每天黎明时分,会如约叫醒山村。母亲逐一喊起姐姐们,我非要跟着四姐放牧水牛,去原野上撒欢。那时与小伙伴们春拔竹笋夏抓鱼,秋采山果冬踏雪,有着幸福的童年。

最近回到阔别几十年的故乡,邻居说,很久未听到浪春雀的叫声了,也许它们与打工妹一起漂泊,去了异乡;也许它们知道,村民不再需要起早贪黑。

记忆中的故乡,人们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水缸挑满。村里的水井在离村二三百米的山脚下,掘池蓄一眼山泉。挑水队伍是清一色的木水桶,桶梁上写着各家的名号。那些庄重的颜体毛笔字,都是出自父亲之手。母亲则用一则谜语把水桶拟人化了:空肚去,饱肚归,路路节节流眼泪。水桶在小路两边各画出一条轨迹,似两条断头断尾的铁轨,让挑水的队伍,像火车行驶在这条轨道上,当然无法驶离山村之外。挑一担水来回要十几分钟,力气小的中途还要歇一次。随着挑水队伍陆续回来,各家倒水入缸的“哗哗”声此起彼伏,在村里挨家挨户传递。主妇们据此能判断出,谁家的男人起得早。

现在大部分农村用上了自来水,木水桶与量米的木斗一样,已成为难见的“古董”。倒水入缸的声波,已刻录在我们这一代人记忆的光盘里。

比挑水人起得还早的母亲,从灶台上开启了一天的忙碌。烧水、做饭、煮猪食……按她熟悉的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母亲做的饭特别香,洗、煮、捞、蒸这些步骤没有准确参数,全凭眼耳鼻感知饮汤的稀稠、沸腾的声音及蒸气的香味来决定。最关键的是捞饭,过早,木甑蒸出的饭很硬;过晚,饭就会黏糊,没有嚼劲。捞饭是最费气力的活,捞完饭,饭粒会嵌满筲箩竹篾的织缝里。为了不浪费粮食,需要用木槌敲打筲箩将其震下,母亲总能将筲箩敲出铿锵的节拍。这粗犷的声音穿门破壁,奔向村外的田野。劳作的男人把它作为报时的钟声,据此推算收工的时间。

随着家用电器的普及,现在要吃筲箩捞的饭已是一种奢望了。母亲的筲箩声与母亲一起,已成了我的怀念。

小溪边的洗衣石是母亲及村上女人除了灶台外,去得最多的地方。“三个女人一台戏”,洗衣石边像是一个热闹的舞台,女人谈论家长里短。她们有时在洗衣石上聊得忘乎所以,漫不经心的捣衣槌有时会击打到自己的手指。要是相互结怨的碰到一起,一槌比一槌重的捣衣声,像是各自发泄心中的不满。如今的捣衣石依旧守望着潺潺的小溪,一起守望的,还有它身上那层厚绿的青苔。

柴米油盐酱醋茶,柴首当其冲,可见其重要性。母亲是小脚,上山是件艰难的事。但她总会带着我们,去对门的山上砍柴。为了增加我们劳动的乐趣,母亲会用柴刀敲着禾担,击出节调,哼唱起山歌:正月梨花白皑皑,二月桃花艳艳开……此时,同去砍柴的人也会敲击禾担应和。如果说母亲敲筲箩声像击鼓,那么,柴刀禾担这金与木的撞击便是敲锣,清脆悠扬,在山谷里久久回荡。后来,我也学会了,再后来敲禾担声成了伙伴们砍柴的联络信号。现在,这种信号,随着木柴灶火的熄灭,从村庄里逐渐消失,柴刀与禾担也在杂物间的角落里,一身蒙尘。

吃了清明饼,蓑衣挂上颈。每年清明一过,春耕农忙,从母亲细心缝补父亲的蓑衣开始。蒙蒙的细雨中,披蓑戴笠的父亲扶犁扬鞭,暴发的中气,把赶牛的吆喝声弹射向厚重的云层。犁铧翻起的泥浪,散发着新泥的芳香,一个接一个,整齐翻卧在水田里,有节奏地发出溅起水的声响。招来大群的鸟鸫,在泥浪上、牛背上欢叫觅食。清明的倒春寒不亚于冬季的寒冷。为了逐寒,父亲加大扬鞭的孤度,有意让牛的步伐加快。母亲也不顾小脚易滑的危险,送来热乎乎的擂茶,为父亲暖和身子。一个塍上,一个田里,一个斟茶,一个捧碗,近处的牛、犁、鸟,远去的山、林、路,这是一幅最美的耕作图。

如父亲所愿,我走出了这幅图画。但也出父亲所料,现在的耕作图里,已不再需要扶犁的夫、送茶的妻、驮犁的牛,以及穿垅过谷的赶牛声。

乡愁,不是恋旧,落后的生产生活方式的消失,何尝不是好事。从我耳蜗里消失的乡音,只是一种值得怀念的记忆,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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